急聘！誠邀！招賢納士！有些職業，總是處于火急火燎的缺工狀態。

近日，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發布了2021年第三季度“最缺工”的100個職業排行。在過去一年的統計中，營銷員、保安員、服務員等職業在“最缺工”榜單中，始終“名列前茅”。

營銷員

收入依靠提成 壓力逼迫轉型

“在實際運營中，幾乎每個公司都有營銷崗，以前叫銷售嘛，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職業。公司不是賣產品就是賣服務，對吧，所以在商業世界，總需要營銷員。”老李是一個私營企業的老板，做銷售出身，他在銷售行業里摸爬滾打，對缺工也體會很深，總結出一句話：“營銷員，就是前腳招一個，后腳就走一個。”

在人社部的職業定義中，營銷員是指從事市場調查、商品與服務推銷工作的人。

營銷員經常需要拓客——拓展客源，需要陌拜——陌生拜訪。“不管你是小公司還是大公司的營銷員，說難聽點，會經常挨罵。”電話銷售，一天打30到60個電話，只成交1個，是家常便飯。上門拜訪，更是經常碰一鼻子灰。

公司會壓縮銷售成本，而營銷員的收入，按照慣例，很大一部分由銷售提成來體現。“難度大的營銷，提成高。難度小的營銷，就提成低。”所以，他們往往長期處在高度壓力之中。

“我觀察，營銷員的平均工作年限，是5年左右。這個職業，需要沖勁、精力，需要天南海北跑、起早貪黑忙，非常辛苦。隨著年齡增長，尤其結婚生子，有了家庭以后，就要轉型。如果不能帶團隊，那就只能轉行。有一種說法，老板是公司的第一個銷售。如果你能自己單干了，那也屬于轉型成功，但接下來，你就要開始招人了。”

宋英峰就在招人。他做的是互聯網平臺，賣的是平臺服務，服務對象是餐飲企業。他自創業以來，公司就一直在招人、培訓、離職、再招人……如此循環。

“營銷員的門檻，說實話不高，也不受專業限制。”在公司培訓后，營銷員能迅速上崗，然后，就看拓展業務的能力了。對一個互聯網平臺來說，好的營銷點子遠比跑腿重要。當一個營銷員能頻繁想出好點子，他就會成為團隊的“大牛”。接下來，發生的事，往往會讓宋英峰很遺憾。因為，“大牛”很可能自己拉團隊，去創業了。“我能理解現在的年輕人。誰也不想單純打工。時間一長，都不愿意被束縛住，開始想自己做主。”

服務員

被拘束的工作 年輕人不愛干

餐廳服務員，是比營銷員更有束縛感的工作。

下午兩點半，大姜收拾完最后一張臺面，終于可以在靠窗的座位坐下，玩一玩手機。他是南城某商場內一家自助烤肉的服務員，下午兩點半到四點半休息，“太累了，每天從早到晚，屬于自己的時間，太少。”這家烤肉店總是在招服務員，月薪4500元。

在這個商場，招服務員的餐廳，有四五家。記者隨后又去了附近的另兩個商場，情況類似，總有幾家餐廳在招人。服務員們在店內忙碌著，看起來并不缺人，但店門口是醒目的招聘廣告。

“我們想招幾個打包員，專門打包外賣的，還沒找到。”一家親子餐廳的店長說，現在餐廳的潮汐式客流很明顯，工作日中午人很少，周末節假日人最多。所以，餐廳想招幾個打包員，工作日集中精力做外賣生意。“不好找，我們開(工資)多了不合適，開少了，人家不來。”

老馮的羊蝎子店，在北京開了好幾家，據他估算，5000元左右，是目前北京市普通餐廳服務員的平均月薪。“另外，還得包吃住，吃的不好，住的不好，也不好招人。”

在老馮的店里，20多歲的服務員，是店里流動性最大的，所以一直需要招人。“現在基本上都是獨生子女，全國各地的生活水平也都上來了，現在的孩子思維跳躍，干一段時間，覺得收入不滿意，就換一家。覺得受拘束，就不愛干，轉行了。”

老馮愿意培養年輕的服務員成為領班、經理、店長。他們受教育程度相對高，理解能力強，而且形象氣質好，適合成為店里的骨干。“基本上，年輕人能干到一年以上的，都已經到了我店里的領班這個級別了。只要他們自己肯干，晉升很快，收入提升也快。我特別希望他們能穩定下來。”

據他觀察，一般家里經濟基礎稍差一點的年輕人，出來打工、改善家境的愿望更強烈，工作的穩定性也會較高，他們也會很順利地走上晉升的快速通道。“從服務員到前廳經理，好好干的話，兩三年就可以完成。收入也能從5000多，提升到8000到10000(元)。而且各個餐館現在對年輕人的培養很重視，愿意花錢。每家店都希望有一個有能力、有形象的經理。”

保安員

時常面對非議 獲得感卻偏低

“您好，請掃碼、測溫。”保安老黃站在商場門前，嚴格按照防疫要求，讓每一個進門的顧客，掃健康碼、測量體溫。這一天，頭發已經花白的老黃，要干12個小時，從商場開門營業一直到閉門歇業。只有人少的時候，他能在椅子上坐一小會兒。

在查閱保安招聘信息的時候，記者發現，這個職業對年齡的限制很寬泛，大多數會把年齡上限放寬到50歲。在有的保安招聘信息中，年齡上限放寬到了58歲，而且強調——面試合格，當天安排工作。

路軍港是物業專家，也幫助業主自籌物業，經常需要招聘社區保安，他也發現保安的年齡越來越大。

“收入低，肯定是保安缺工的第一個原因，現在大部分保安月工資在4000元左右。即便包吃住，也不吸引人。有些30歲以上的保安，成了家，就不愿意住集體宿舍了。”此外，外賣員、網約車司機等，以靈活用工、相對更高的收入，吸引了很大一部分勞動力。第三個，近些年來，保安受到的尊重太少，獲得感低。

他進一步解釋，保安是制止不文明行為的崗位，所以，經常會遭到低素質人群的非議，甚至惡言相向。這讓很多人不愿意做保安，保安的平均年齡也越來越大。“我是挺想呼吁一下，大家尊重保安。你看現在疫情之下，我們非常尊重醫務工作者、社區工作者、志愿者。但是，卻沒有人想到保安。實際上，有些場合，保安也是防疫的第一線。”

北京某安保公司的負責人告訴記者，缺工在安保行業早就存在，近兩年因為疫情防控常態化，對保安的需求量在變大，缺工的情況也較以往更嚴重。他認可路軍港的說法，還分享了公司的真實案例：“我們公司專門設置了一個‘委屈獎’，這周剛剛頒出去一個。就是因為這個保安提示市民佩戴口罩，結果遭到了惡意攻擊，甚至身體傷害。我們要求保安是不能還手的，還要禮貌相待。所以，他受的委屈，回到公司，我們給他補償。”

觀點

傳統用工模式受互聯網沖擊

長期從事人力資源工作的王老師告訴記者，目前在北京的基層勞動力市場，缺工現象既有行業固有的因素，也有現實因素，比如互聯網模式的沖擊。

“最直接的例子，現在線下招聘會越來越少，互聯網招聘渠道發達。但是在基層，很多勞動力，不掌握互聯網技巧，不善于使用智能手機，他們的信息就比較閉塞。”

他認為，像餐飲行業，近年來洗牌很快，老店倒閉、新店開張，勞動力隨之也高速流動。如果信息不暢，即便有缺口，勞動者也很難找到。

而且，年輕的勞動力，確實越來越青睞靈活用工的互聯網模式，更愿意送外賣，跑網約車，而不是當保安、當服務員。

面對這種局面，用人企業也有意識地在儲備人才。“所以，有些企業缺工是真缺人；有些企業不斷找人，只是在積累、挑選，以應對勞動力市場的變化。”

本報記者 孫毅 文并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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